第一章滅門慘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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暴雨初歇，山頂小屋邊，拉著一道警戒線。
濃濃的血腥味從屋子裏傳來，令人作嘔。
門是半敞開的，一個血淋淋的男人趴在地上，脖子後面一道深可見骨的裂口，已經氣絕多時。往裏看，過道上，靠墻坐著一個女人，一道傷口從臉上直劈下去，將胸腹也劃開了一個大口子，隱約能看見流出的內臟。再往裏去……
六具屍體，一對中年夫婦，一個目測七十歲以上男性老者，一個五歲左右男童，兩個年紀不等，八到十歲間的女童。
雖然看了無數次兇殺現場，厲鎮川還是從心裏生出厭惡來，穿過忙碌取證的痕檢和法醫，皺著眉擡起警戒線鉆出來，深深的呼了口氣：“真正的滅門啊，這是什麽樣的深仇大恨，那麽小的孩子也下的了手？”
白崖鄉派出所所長祝衛跟在厲鎮川身後，一片愁雲慘淡：“我在白崖鄉幾十年了，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兇殘的事情。”
“要盡快破案，但在這之前封鎖消息，不要造成村民恐慌。”歷鎮川突然道：“市局的人來了麽？”
祝衛道：“市局的人已經在路上了，車上不了山，估計正在往裏走，我派了警員小嚴去接他們。”
“小嚴，就是今天我見到的那個高個子小夥子麽？”歷鎮川想了想：“小夥子看起來還挺精幹的。”
“對，就是他。”祝衛有些莫名其妙的應了一聲：“就是悶了點不愛搭理人，是個挺好的小夥子。”
歷鎮川沒再說什麽。
此時泥濘的山路上，一行四人艱難的走著。
走在最前面的，是個二十七八的年輕男人，正是白崖鄉派出所派來接引的警員嚴名城。
嚴名城個子很高，背脊筆直，瘦卻不瘦弱，皮膚挺白，穿著短袖的胳膊上能清晰的看出流暢結實的肌肉線條。
警帽壓得有些低，眼睛很大，雙眼皮，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眸乍一看給人感覺斯文溫和，但嘴唇有些薄，不說話抿著的時候整個人卻顯得有些陰郁冷清。
說是帶路就是帶路，他一句話也沒有的走在前面，整個人都籠罩著拒人千裏之外的氣息。
嚴名城身後，跟著從風城市公安局來的特警祁文力，王珂，和法醫何愫，他們已經跟著走了快一個小時，山倒是越來越高，但依舊看不見盡頭。
終於，祁文力忍不住開了口：“嚴同志，咱們這距離案發現場大約還有多遠？”
嚴名城往上看了看，大約是想了一下：“快了，還有二十分鐘左右，前面有一段路比較窄，不太好走，又剛下了暴雨，要慢一些。”
“哦。”祁文力感嘆一聲：“現在城市邊緣不通車的地方也是不多了，這山這麽偏僻，還有人家住在裏面？”
“這一片人很少，山上就更沒人了，只有一家包山頭種樹的人，偶爾忙的時候會住上幾個月。”嚴名城道：“要換平時一個月半個月都不會有人上山，正巧他家大女兒前些日子出了點事，戶籍警要跟他核實一些情況，卻一個人都聯系不上，怕出事，才上去查看的。”
嚴名城的聲線倒是有年輕人的清亮，可音調平淡，好像不太樂意跟人說話一樣，但問什麽答什麽也很詳盡，又態度溫和，並沒有不耐煩敷衍的樣子。
何愫突然間便覺得這人這聲音有些熟悉，似乎是在哪裏見過。可仔細想想，一時也想不起來，走快一步特意側臉去看了看，也沒覺得那臉是自己認識的。
嚴名城註意到何愫的目光，抹了一下臉：“我臉上有臟東西？”
“啊，沒。”何愫強行轉移話題，視線越過嚴名城的臉，落在一旁路邊的灌木叢上，隨口道：“山裏大型野獸多麽？”
“也就是野雞野兔黃鼠狼吧。”嚴名城道：“深山裏可能還有狼和狐貍之類，但外圍人的氣息太重，不會有什麽大型野獸的。”
何愫應了一聲，似乎在考慮什麽問題：“那這條路，平時走的人多麽？”
“幾乎沒有。”嚴名城終於察覺不對，停了下來，正色道：“平常車是可以開到半山腰的，這條小路又遠又難走，幾乎已經荒廢了，要不是下了一陣大雨，我是不會領你們走這條路的。”
“那就不對勁了。”何愫轉身往後走了幾步：“你們看這一片灌木叢。”
不說也不明顯，但何愫這麽一說，這一片灌木明顯有被壓過的痕跡，看被壓下的面積，不是個野雞野兔這樣的小玩意。
何愫道：“如果這裏是一條沒人走的路，那麽這樣的壓痕只能是人造成的。這麽大的雨，那麽難走的路，誰會出現在這個平時都不會有人來的路上。”
這裏離案發現場不過二十分鐘，又是後山小路，本身就是重點搜查對象。
祁文力和王珂對視了一眼，道：“我們進去看看。”
路上都一片泥濘，林子裏就更可想而知，雖然不至於密不透風，卻也有些難以下腳。
但雨天也有雨天的好處，很快祁文力便在裏面喊了一聲：“這裏有腳印。”
法醫雖然不全算文職，但也不是外勤人員，何愫戴著個眼睛一副斯文學者的樣子，卻也毫不猶豫的便往林子裏鉆去，嚴名城似乎有一剎那想要阻止，但並沒有說出口。一言不發的也跟了上去。
白崖山是大別山山脈的餘脈，雖然不是荒山但並未開發，外地人若真是一頭鉆了進去是很有可能迷路的，更何況是最近這一天三場雨見了鬼的天氣。
好在林子裏的腳步非常清晰，雖然在一陣又一陣的雨水中想要細致辨認腳印的紋路是很難得，但走過的痕跡卻也因此難以磨滅。
灌木叢內側，腳印錯綜覆雜亂成一團。
從灌木叢為中心延伸出去，隱約能看出一行往上，一行往下。
“莫非有兩個人？”祁文力道：“從這裏分的手，一個往上走，一個往下走？”
撥開灌木叢，何愫蹲在地上仔細看了看，道：“不是兩個人，是一個人。看這腳印的大小和落腳的輕重幾乎是一樣的，是一行來的，一行去的。”
說著，何愫往山上望了望：“往上走的這一行是腳尖朝裏的，往下這一行是腳尖朝外的，也就是說，有一個人從山上下來，在灌木叢這裏摔了一跤，又折返往下去了。”
“嚴同志。”王珂道：“你對這裏熟悉，從這林子出去，能不能到案發現場？”
“可以。”嚴名城道：“理論上山區是四通八達的，案發現場在山頂，如果是對方向熟悉的本地人，可以從這裏穿過去，我就可以，不會迷路。”
何愫道：“所以有人從山上下來，可能是打算從這裏出去，然後在路邊摔了一跤，壓倒了一片灌木叢。然後又改變了主意，折返了回去。”
幾人臉色都變了，泥水中能看出這腳印留下的時間不長，那人折返回去的原因未必是別的，很可能是因為聽見了他們的聲音。怕被人撞見，這才倉皇中又躲進了林子裏。
雖然還沒有到達案發現場，也沒有掌握更多的資料，但所有可疑都是嫌疑。祁文力立刻道：“嚴同志你和何科長留在這裏，王珂我們去看看。”
說著，兩人便要追過去，嚴名城哎了一聲，快速道：“我看過現場，兇手用的是一把柴刀，劈開了受害者的胸腹，力氣非常大，而且對山裏環境非常熟悉，殺了六個人連孩子也不放過，窮兇極惡，你們要小心。”
嚴名城不過是一個鄉裏的片警罷了，按理平時做的也就是去調解鄰裏矛盾這樣的事情，這叮囑的口吻讓祁文力和王珂兩人都覺得有些奇怪的感覺。不過案情要緊，無暇想太多，應一聲順著腳印追了出去。
祁文力和王珂兩人很快消失在茂密的樹木中，何愫想了想，拿起手機呼叫支援。而嚴名城擰著眉站著，盯著兩人消失的地方，面色陰沈。
“嚴同志？”何愫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：“你一直在白崖山工作麽？我們是不是見過？”
嚴名城沒有回答何愫的第一個問題，只是道：“我們沒見過。如果見過，我不會不認識你。”
做警察的認人也是必備的本事，見過一面的人就不可能忘記。哪怕是匆匆一瞥，隔多少年記起來，也是有印象的。
回答了一句，嚴名城再沒有說話的意思，只是看向林子裏的目光越發深邃，看那樣子，十分的不放心。
“嚴同志，你……”何愫覺得嚴名城有點緊張，正要再說點什麽，突然聽到不遠處的一聲槍聲。
緊接著，又是一聲。
兩聲槍響之間有明顯的區別，一聲粗啞，一聲清亮。
和槍聲一起響起來的還有一聲爆喝，但因為離得遠聽不清。
嚴名城身體倏然挺直，丟下一句：“糟了，那人有槍。”
說完，嚴名城便快步往山下跑去，何愫也趕忙跟了上去。槍支是嚴格管控的東西，但山區裏保不準就有自制獵槍，雖然也是犯法的事情，但總有人頂風作案，查之不盡。
嚴名城速度很快，這些年訓練沒落下，也習慣了山路，幾乎是片刻就到了槍聲發出的地方，只見祁文力靠躺在地上，臉色發白，腿上能清晰看見一片血跡。
嚴名城蹲下身子，沈聲道：“怎麽回事？”
“不要緊。”祁文力咬牙道：“散彈，距離遠，腿上中了兩顆。”
嚴名城四下一看，顯然有些為難，但一眼看見何愫已經趕了過來，立刻毫不猶豫道：“你來照顧一下，呼叫支援，我去追。”
不管那人是不是滅門案的兇手，攜帶槍械還逃竄傷人，這已經是一起重案了。
祁文力沒忘嚴名城只是個沒有配槍的鄉派出所片警，痛的七葷八素中第一反應是不能去，還沒來得及說話便感覺手上一松，握著的警用格洛克手槍已經被抹了過去。
嚴名城已經追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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濃濃的血腥味從屋子裏傳來，令人作嘔。
門是半敞開的，一個血淋淋的男人趴在地上，脖子後面一道深可見骨的裂口，已經氣絕多時。往裏看，過道上，靠墻坐著一個女人，一道傷口從臉上直劈下去，將胸腹也劃開了一個大口子，隱約能看見流出的內臟。再往裏去……
六具屍體，一對中年夫婦，一個目測七十歲以上男性老者，一個五歲左右男童，兩個年紀不等，八到十歲間的女童。
雖然看了無數次兇殺現場，厲鎮川還是從心裏生出厭惡來，穿過忙碌取證的痕檢和法醫，皺著眉擡起警戒線鉆出來，深深的呼了口氣：“真正的滅門啊，這是什麽樣的深仇大恨，那麽小的孩子也下的了手？”
白崖鄉派出所所長祝衛跟在厲鎮川身後，一片愁雲慘淡：“我在白崖鄉幾十年了，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兇殘的事情。”
“要盡快破案，但在這之前封鎖消息，不要造成村民恐慌。”歷鎮川突然道：“市局的人來了麽？”
祝衛道：“市局的人已經在路上了，車上不了山，估計正在往裏走，我派了警員小嚴去接他們。”
“小嚴，就是今天我見到的那個高個子小夥子麽？”歷鎮川想了想：“小夥子看起來還挺精幹的。”
“對，就是他。”祝衛有些莫名其妙的應了一聲：“就是悶了點不愛搭理人，是個挺好的小夥子。”
歷鎮川沒再說什麽。
此時泥濘的山路上，一行四人艱難的走著。
走在最前面的，是個二十七八的年輕男人，正是白崖鄉派出所派來接引的警員嚴名城。
嚴名城個子很高，背脊筆直，瘦卻不瘦弱，皮膚挺白，穿著短袖的胳膊上能清晰的看出流暢結實的肌肉線條。
警帽壓得有些低，眼睛很大，雙眼皮，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眸乍一看給人感覺斯文溫和，但嘴唇有些薄，不說話抿著的時候整個人卻顯得有些陰郁冷清。
說是帶路就是帶路，他一句話也沒有的走在前面，整個人都籠罩著拒人千裏之外的氣息。
嚴名城身後，跟著從風城市公安局來的特警祁文力，王珂，和法醫何愫，他們已經跟著走了快一個小時，山倒是越來越高，但依舊看不見盡頭。
終於，祁文力忍不住開了口：“嚴同志，咱們這距離案發現場大約還有多遠？”
嚴名城往上看了看，大約是想了一下：“快了，還有二十分鐘左右，前面有一段路比較窄，不太好走，又剛下了暴雨，要慢一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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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這一片人很少，山上就更沒人了，只有一家包山頭種樹的人，偶爾忙的時候會住上幾個月。”嚴名城道：“要換平時一個月半個月都不會有人上山，正巧他家大女兒前些日子出了點事，戶籍警要跟他核實一些情況，卻一個人都聯系不上，怕出事，才上去查看的。”
嚴名城的聲線倒是有年輕人的清亮，可音調平淡，好像不太樂意跟人說話一樣，但問什麽答什麽也很詳盡，又態度溫和，並沒有不耐煩敷衍的樣子。
何愫突然間便覺得這人這聲音有些熟悉，似乎是在哪裏見過。可仔細想想，一時也想不起來，走快一步特意側臉去看了看，也沒覺得那臉是自己認識的。
嚴名城註意到何愫的目光，抹了一下臉：“我臉上有臟東西？”
“啊，沒。”何愫強行轉移話題，視線越過嚴名城的臉，落在一旁路邊的灌木叢上，隨口道：“山裏大型野獸多麽？”
“也就是野雞野兔黃鼠狼吧。”嚴名城道：“深山裏可能還有狼和狐貍之類，但外圍人的氣息太重，不會有什麽大型野獸的。”
何愫應了一聲，似乎在考慮什麽問題：“那這條路，平時走的人多麽？”
“幾乎沒有。”嚴名城終於察覺不對，停了下來，正色道：“平常車是可以開到半山腰的，這條小路又遠又難走，幾乎已經荒廢了，要不是下了一陣大雨，我是不會領你們走這條路的。”
“那就不對勁了。”何愫轉身往後走了幾步：“你們看這一片灌木叢。”
不說也不明顯，但何愫這麽一說，這一片灌木明顯有被壓過的痕跡，看被壓下的面積，不是個野雞野兔這樣的小玩意。
何愫道：“如果這裏是一條沒人走的路，那麽這樣的壓痕只能是人造成的。這麽大的雨，那麽難走的路，誰會出現在這個平時都不會有人來的路上。”
這裏離案發現場不過二十分鐘，又是後山小路，本身就是重點搜查對象。
祁文力和王珂對視了一眼，道：“我們進去看看。”
路上都一片泥濘，林子裏就更可想而知，雖然不至於密不透風，卻也有些難以下腳。
但雨天也有雨天的好處，很快祁文力便在裏面喊了一聲：“這裏有腳印。”
法醫雖然不全算文職，但也不是外勤人員，何愫戴著個眼睛一副斯文學者的樣子，卻也毫不猶豫的便往林子裏鉆去，嚴名城似乎有一剎那想要阻止，但並沒有說出口。一言不發的也跟了上去。
白崖山是大別山山脈的餘脈，雖然不是荒山但並未開發，外地人若真是一頭鉆了進去是很有可能迷路的，更何況是最近這一天三場雨見了鬼的天氣。
好在林子裏的腳步非常清晰，雖然在一陣又一陣的雨水中想要細致辨認腳印的紋路是很難得，但走過的痕跡卻也因此難以磨滅。
灌木叢內側，腳印錯綜覆雜亂成一團。
從灌木叢為中心延伸出去，隱約能看出一行往上，一行往下。
“莫非有兩個人？”祁文力道：“從這裏分的手，一個往上走，一個往下走？”
撥開灌木叢，何愫蹲在地上仔細看了看，道：“不是兩個人，是一個人。看這腳印的大小和落腳的輕重幾乎是一樣的，是一行來的，一行去的。”
說著，何愫往山上望了望：“往上走的這一行是腳尖朝裏的，往下這一行是腳尖朝外的，也就是說，有一個人從山上下來，在灌木叢這裏摔了一跤，又折返往下去了。”
“嚴同志。”王珂道：“你對這裏熟悉，從這林子出去，能不能到案發現場？”
“可以。”嚴名城道：“理論上山區是四通八達的，案發現場在山頂，如果是對方向熟悉的本地人，可以從這裏穿過去，我就可以，不會迷路。”
何愫道：“所以有人從山上下來，可能是打算從這裏出去，然後在路邊摔了一跤，壓倒了一片灌木叢。然後又改變了主意，折返了回去。”
幾人臉色都變了，泥水中能看出這腳印留下的時間不長，那人折返回去的原因未必是別的，很可能是因為聽見了他們的聲音。怕被人撞見，這才倉皇中又躲進了林子裏。
雖然還沒有到達案發現場，也沒有掌握更多的資料，但所有可疑都是嫌疑。祁文力立刻道：“嚴同志你和何科長留在這裏，王珂我們去看看。”
說著，兩人便要追過去，嚴名城哎了一聲，快速道：“我看過現場，兇手用的是一把柴刀，劈開了受害者的胸腹，力氣非常大，而且對山裏環境非常熟悉，殺了六個人連孩子也不放過，窮兇極惡，你們要小心。”
嚴名城不過是一個鄉裏的片警罷了，按理平時做的也就是去調解鄰裏矛盾這樣的事情，這叮囑的口吻讓祁文力和王珂兩人都覺得有些奇怪的感覺。不過案情要緊，無暇想太多，應一聲順著腳印追了出去。
祁文力和王珂兩人很快消失在茂密的樹木中，何愫想了想，拿起手機呼叫支援。而嚴名城擰著眉站著，盯著兩人消失的地方，面色陰沈。
“嚴同志？”何愫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：“你一直在白崖山工作麽？我們是不是見過？”
嚴名城沒有回答何愫的第一個問題，只是道：“我們沒見過。如果見過，我不會不認識你。”
做警察的認人也是必備的本事，見過一面的人就不可能忘記。哪怕是匆匆一瞥，隔多少年記起來，也是有印象的。
回答了一句，嚴名城再沒有說話的意思，只是看向林子裏的目光越發深邃，看那樣子，十分的不放心。
“嚴同志，你……”何愫覺得嚴名城有點緊張，正要再說點什麽，突然聽到不遠處的一聲槍聲。
緊接著，又是一聲。
兩聲槍響之間有明顯的區別，一聲粗啞，一聲清亮。
和槍聲一起響起來的還有一聲爆喝，但因為離得遠聽不清。
嚴名城身體倏然挺直，丟下一句：“糟了，那人有槍。”
說完，嚴名城便快步往山下跑去，何愫也趕忙跟了上去。槍支是嚴格管控的東西，但山區裏保不準就有自制獵槍，雖然也是犯法的事情，但總有人頂風作案，查之不盡。
嚴名城速度很快，這些年訓練沒落下，也習慣了山路，幾乎是片刻就到了槍聲發出的地方，只見祁文力靠躺在地上，臉色發白，腿上能清晰看見一片血跡。
嚴名城蹲下身子，沈聲道：“怎麽回事？”
“不要緊。”祁文力咬牙道：“散彈，距離遠，腿上中了兩顆。”
嚴名城四下一看，顯然有些為難，但一眼看見何愫已經趕了過來，立刻毫不猶豫道：“你來照顧一下，呼叫支援，我去追。”
不管那人是不是滅門案的兇手，攜帶槍械還逃竄傷人，這已經是一起重案了。
祁文力沒忘嚴名城只是個沒有配槍的鄉派出所片警，痛的七葷八素中第一反應是不能去，還沒來得及說話便感覺手上一松，握著的警用格洛克手槍已經被抹了過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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